难道说……庞老夫人走了？
意识到这点，程雪稍微推开李恒，低头问：
“铁蛋，可是你庞奶奶走了？”
李恒“嗯”一声点头，拉她往马车方向走。
那边百瑞牵着马，车旁站了一个身着孝服的婆子。
言懿忻此刻也走到跟前，拱手行礼，说：
“给婶子拜个晚年，过年好。”
这是真的晚，都二月二了。
程雪看着十五岁的言懿忻愈发满意，不住点头，摸摸他的脸儿。
“好孩子，越来越俊逸，准备的咋样？”
言懿忻双眼冒光，底气十足道：
“定不负婶子、李叔所期。”
三人走到马车跟前，百瑞行礼后继续抓着缰绳，说：
“李夫人好，小人幸不辱命，将您家二位少爷还有庞小姐安全送回。”
庞小姐？
就在她纳闷的时候，孝服的婆子走上前，屈膝行礼。
“小妇人马氏，给李夫人请安，我是庞老夫人的陪嫁，奉老太爷之命陪孙小姐来望河村小住，叨扰了。”
她是庞家奴婢不是李家奴婢，自称“我”没问题。
程雪点点头算作回应，见车里的庞瑶闭眼睛趴着，一动不动，不禁蹙眉问道：
“瑶姐儿咋了？生病了吗?”
原本马氏还有些顾虑，听她这么说，心中巨石顿时放下。
“夫人放心，孙小姐身子无碍，就是晕车、难受了。”
“哦，这样啊。百瑞快赶走，早到家早歇着、孩子少遭罪。是不还没吃饭？”
“没有呢。”百瑞笑着应声。
跟他们夫妇打交道久了，自然要比马氏熟络。
程雪冲李恒、言懿忻挥挥手，俩小子撒丫子往家跑。她跟马氏走在后面，至于手里的东西，回家打发白芍送就行。
询问了庞老夫人去世前的经过，又询问了庞老爷子目前的状态。
“……劳您惦记，我们老太爷的状态还凑合，但精气神的确大不如从前。老太爷身边有太医跟着，您请放心。老夫人这一走，老太爷就没心情再游山玩水，所以命奴婢过来照顾孙小姐。说来我们孙小姐也是命苦，她娘……”
马氏应该得了庞老的意思，所以将庞家的事情，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。
原来，庞瑶八个月就没了母亲，如今的继母有没有苛待过她不清楚，但庞家二老一直把孙女养在身边，足以说明这个继母不是什么省油的灯。如今老人家一心就想把凉燕地形图尽快画好，带着孩子不方便，所以趁言懿忻回乡科考，让马氏跟孩子一起过来。
有后娘就有后爹，程雪心疼庞瑶的同时也担忧起了庞老爷子。
毕竟夫妻感情那么好，万一地形图绘好，他会不会……
马氏秒懂她的表情，忙不迭摇头，道：
“李夫人放心，老太爷不会想不开。孙小姐年幼，而且还是老夫人的命根子，老太爷不会撒手不管。”
程雪尴尬笑了笑，忙调整状态。
好吧，她的管理情绪还是不到家，仍得继续修炼。
推开院门，虎子溜边看了片刻便冲到李恒跟言懿忻跟前，各种哼唧。
它是真想小主人了。虽然每天早上都有被牵出去溜达，但跟李忠慢悠悠散步相比，它更喜欢同李恒他们撒欢了跑。
“娘，虎子长不少啊，今年是不是能跳脚了？”
“你三伯的意思入秋最佳。”程雪回答。
李悦听到声响出来，惊呼一句“铁蛋”后，跑到弟弟跟前。
面对面站着，顿时让她心塞。咋又比她高出那么多，就差两岁，这是吃啥玩意了？
李恬、李怀随后出来，院子顿时热闹无比。白芍接过程雪递来的纸出门，玉娘则带小女儿去隔壁收拾屋子。小主子们回来了，俩闺女不能再在这边住，况且天也暖和，来回走路并不遭罪。
程雪催促孩子们进屋，她回车小心把庞瑶抱下来。
小姑娘虚弱睁眼，本想扯出一丝笑容，谁曾想竟鼻子发酸，眼泪簌簌落了下来。
“李婶娘……”
“乖，不哭，婶娘在呢。”程雪边说边安抚，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屋。
李悦得知哥哥、弟弟还没有吃饭，赶紧点火下厨。马氏在旁帮忙，当看到程雪对孙小姐的状态后就明白，为什么老太爷非得让她跟孙小姐回来。
这样热闹的氛围，这样真诚的家人，的确比跟着老太爷风餐露宿强。
屋内，李恒叽叽喳喳的说着这趟出去的所见所闻，李恬拉着庞瑶坐在一旁，嘘寒问暖，还贴心给她拿个枕头。
程雪从屋退出来，见李悦准备炒菜，赶紧拦着她说：
“他们这一路颠簸都上火，做炸酱面就行。”
“好。”
李悦说完，去把头西间浴室拿面条。为防止家里人半夜谁饿，玉娘做了不少风干面。类似现代的挂面，但不是机器切面，而是纯人工。马氏接手炸酱活计，程雪切了三盘猪头肉。
等面好过凉水，端一份去书房。
书房内，百瑞已经喝过茶水，缓些精神。
“李夫人……”
程雪摇头，拦住他要起身的动作，道：
“先把饭吃了，吃完再聊。”
“多谢夫人。”
百瑞行礼后接过托盘，低头干饭。
信就放在桌上，见字迹是李晖的，直接拿起展开，读信的过程心里酸楚、五味杂陈。
掐算日子，庞老夫人走的那天是大年三十。想想都难受，老爷子往后这年……只怕是不会过了。
老夫人出事的第三天，京城就派五名御医过来，只可惜年事已高、又是熟透了的瓜，御医没有办法，只能每天走程序的扎针、熬药。
实则就是给庞老一个缓冲、接受的时间。
这次李恒三人回来，一来是言懿忻要参加科考。二来老爷子没精力照顾庞瑶。三来也是询问她的意思，要不要给李恒跟庞瑶定娃娃亲。还让她问下百瑞，路上二人相处如何。
李晖不是一时兴起，实则是庞老授意，而他不敢为孩子做主，所以来信征求意见。
说起来这不过就是庞老为孙女寻的退路，毕竟父亲一门心思扑倒政务、不管后宅，他若是突然走了，怕后进门的儿媳妇苛待孙女、敷衍婚事。
看着干饭起劲的百瑞，程雪组织语言，轻声问：
“百瑞，你们这一趟回来可还顺利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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