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翠凤冠,八宝琢花簪,珍珠流苏的垂幕遮,碎碎的珠光,浸润缀粉面,合欢凤袍红酽彷如最燎浓的海棠花,掩在珠遮后的小脸,被妆师精心的描画,每一处,都美丽得拨动人心,唯有赧红的脸颊,是来自内心真实的羞色。
大居唯一的公主,她的美丽,并没有拨动檀紫衣的内心,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,只觉一股,无法淡去的恹恹和倦怠,生起心头,填得太满,甚至有些发堵。
按大居礼,他撩袍跪下见礼:“臣,叩见公主殿下。”
暗暗嘲笑不已,这个并非他想要的女子,鼓吹垂翟羽葆的仪仗迎,金凤攒翠的喜轿抬入,以最隆重的仪式迎娶,掀起盖头的这夜,成为了他的妻子,而他,即使身为驸马,也必须跪下对她礼拜尊称,于她,他心里全无什么夫妻恩爱,缱绻情深可言。
不过,因为她会带给他想要的,这些虚礼,他不在乎,也无所谓,不过是暂时的权益之需,皆可容忍……
“夫君……无须多礼,快请起,以后……你我不要再讲究这些礼数……直唤我的名字……”上方传来娇怯的声音。
视线缓缓上移,大红的喜床上,宝珠公主轩辕独娇,满脸羞涩,一双眼睛却依然不肯回避,痴痴看着他,眸若水波,摇曳着,夙愿得偿的欢喜,和面对意中人,难以把持的情动之态。
微微笑:“谢公主殿下。”优雅的起身,既然她大方,他也不多作推辞。
娇嗔:“都说了,夫君无须多礼,唤我的名字就可……”
“独娇。”檀紫衣浅笑唤她的名,遂了她的意。
本来要说的话,陡然止住,口中的半是娇羞,半是任性的心意,全在他的一句轻唤里,化为柔情似水,荡漾心间。她是羞涩万分的,新婚之夜,面对心中早已属意相许的这个青年,她除了羞涩,更多的是,无法言喻的喜悦和期翼。
窃喜的注视着自己的心上人,怎也觉得看不够,心有感慨,大居三宝之一,“紫气东来”的檀紫衣,真是完美无缺,如玉君子,温润尔雅,如兰君子,清致淡逸,怀瑾有璧,尚尚皓洁,谦谦若虚。一身浑然天成的雅致,仿若月朦淡星,不张扬,不突兀,淡淡的晕染夜空,静谧无声中,悄悄幽渡清华薄色,让人看得屏住呼吸,无法移开眼。
这样一个完美的男子,竟成了她的夫君,她的伴侣,一生一世,牵手共白头的那个人……
想着就觉得梦一般的不真实,太美好了,美好得她此生再无其他所求,有他为爱侣,一生足矣。
目光虽落在轩辕独娇身上,他却恍若不见,没有去品味她脸上的意乱情迷,心思,飞得很远,也不是很远,就在先前,婚礼上,那抹着黑色神官大裳的娇小身影,牵去此时,不,一直牵去他的所有心绪和感觉。
她奉旨出宫,代表皇室和神宫,做为公主大婚亲赴赐赏的礼官,赴檀府观摩婚礼仪式,站在那里,纤细的身子,孱弱得像是不胜衣重,娇娇俏俏,柔姿楚楚,让旁人瞧了也觉怜惜不已。
他当然知道,这个旨意的背后的怂恿者,是谁?
嘴角挑起一抹嘲笑,楚玉,心性的狠绝和冷酷,真是叫他佩服,不但对敌果决无情,对自己也能够斩绝软弱,摒除感情,全为大局而想而为,果非一般人可比。这样的对手,是可怕的,也是值得去相斗的,与他博弈,是一场人生中最酣畅淋漓的战斗。
一计套一计,以万变对万变,谁输谁赢,还不曾有定,他人设的局,他也不会,无所作为的而对。
只是,终是苦了她……
明争暗斗,相互算计谋夺,连累她,也身不由己的被拨来拉去,一身的伤痕累累,也全是因此。
眼底暗转心痛和负疚,倘若,不是他当初,舍了她,或许一切就不同,或许,此时坐在婚床上,脸带喜意,眼含情愫映红烛,脉脉对他的,就是她了,而不是这个让他心生厌恶的大居公主。
可是,没有可是,即使是想,也是种冷冰冰的回讽,没有可能,就算当日不舍她,不牺牲她,他,亦不可能,和她走到这一步,因为,为了煞费苦心多年的全盘计划,那是无法做到的妄想而已。
至少,那时不可能做到,现在也不可能做到,但是……攫拳,眼睛里,盛起坚决和信心,不代表以后,不可能做到,终有一日,他会得偿所愿,为此,他会步步为营,小心谋划!
一如今日,他旁敲侧击的,点中她心内深处的不堪和痛楚,撒下的种子,虽然不会立刻生长,蛰伏土中,但是,时间到了,时机到了,终会破土而出,疯疯地生满一心的猜忌。
不明白,面前的檀紫衣,之前还满眼的温和儒雅,怎么一瞬间,变得眼眸凉薄,深不可见端倪,让人视之心惶惶无措,轩辕独娇不明所以,呐呐:“夫君……”
惊觉他的失态,立刻收敛去各种思绪,上前一步,含笑握住轩辕独娇的手:“是臣失态了,臣刚才只是思及,我大婚娶妻,得到上天厚眷,娶到公主这样的佳偶,真是人生之大幸,却无法让臣那得了失心病的母亲,也一同感知这喜悦,实乃生平最大的遗憾,倍感痛心。”
又是喜悦又是羞涩,不敢抬头看他:“夫君真是孝善,恭慈恤恩让人敬重,夫君大可放心,无论母亲知道与否,我也会好好孝敬她老人家,尽一个儿媳的责任,还有……都说叫我名字了,夫君也不需要什么臣啊,臣的,你是我……夫君,但以平常称呼即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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